【朝耀】日落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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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凝望着新世纪的第一场大火从王耀的心脏处燃起，烧了整整七天七夜，将一切热闹和繁华烧成了灰烬，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我是大英帝国，我无法宣告自己有罪。
一方面伊万在中/国的野心愈发扩大，使我的在华利益受到剧烈冲击，我不得不着眼于在亚洲寻找新的盟友，显而易见，在对华战争中赢得了胜利的本田菊成为了我新的盟友。
他是十分重要的，可以牵制伊万的一枚棋子。
另一方面，我不信王耀真的已经消亡，或许只是消失…
我在阴着天，淅淅沥沥下着雨的伦敦会见了本田菊，我们平静地在协议上签完了字，而后我邀请本田散步，他微怔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于是便与我一起撑着伞慢慢走在伦敦。
那时来往的一些马车会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卖花女甜美的声音就像她手中那鲜花一样的娇嫩，不远处，还有呈拉丁十字形状，哥特式风格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巍峨挺拔地屹立在泰晤士河畔，尽管周围被那沉淀着油烟气息的潮湿厚重的雾气隐隐绰绰地笼罩着已经面目模糊。
唯有绵绵的细雨昏黄雾气中，街头不知名的青年弹奏起竖琴的旋律轻轻从远方飘来，才驱散了一些沉闷窒息感，带了一丝如朝露般的气息。
本田菊撑着黑色的伞慢慢走在我身侧，不时的几声低咳表明着他初来乍到者的身份。
“很难想象吧，伦敦其实并不漂亮。”我也打着伞缓步走着，偶尔回头看他一眼，就像是在真的散步。
这番景象若是王耀他见了，才会是真正的失望吧。我不禁在心里想起他来。
本田菊低咳了一声才用平静的眼神看向我：“柯克兰桑的首都倒是格外别致。”
明明是嘲讽的话听来却像是优雅的称赞，东方人的语言倒是这点都有趣，本田菊…是他教的吧。
我在伦敦桥上停住了脚步，湿重的雾气让我也变得有些压抑起来，但我仍对本田菊保持了礼貌得体的微笑，并试图找些话题打破这有些尴尬的场景。
毕竟不久前我还“耀武扬威”的跟着…中/国那边的人去签过败仗协议，那次也并非对本田菊一无所获，只是有些事我依然隐瞒了王耀。
那些肮脏地、见不得人的交易和手段…或许才是让他消失的真正原因吧。
“本田先生，我听闻你近来为“这里”改了名字。”我伸出手指，指了指他心脏的方向。
本田菊朝我点了点头回答道：“有些日子了。过去柯克兰桑和琼斯桑来的时候它还叫“江户”，现在以及以后，它都叫“东京”了。”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了一会儿，很快便落到了泰晤士河上。
“既然他有“南京”和“北京”，那么在下便要一个“东京”，江户的黎明，柯克兰桑还没有见过吧？他却是见过的，在下还以为，他也很喜欢…”
是王耀，王耀去过那里，不是一直…闭关锁国么？我微微讶然。
本田菊却话锋一转，黑色的瞳眸里忽然有光一闪而过，他侧首望我。
“不过，王湾她是自愿跟在下走的。”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清丽柔婉的少女面容来，多像你啊王耀，可你如今在哪里？
顿时一阵巨大的失落笼罩了我，于是再没有了散步和交谈的兴致。
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本田菊试探我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与此同时，中/国境内的局势进一步恶化。伊万打着“还辽有功”的旗号狠狠敲诈了王耀那边的朝廷一笔，并占领了他的东北地区，我和本田菊正是因此签订下同盟协议，签完协议后我就火速赶往了中/国。与本田菊一起利用报纸刊登了伊万的野心，并确保清朝廷不向伊万妥协。
战争势在必行，一触即发。
本田菊在我和阿尔弗的协助下向伊万发起背水一战。
自然，这个时候我的老对头肯定是照国际惯例站在我对立面的，伊万的盟友除了法兰西还有德意志，这是一次重要的博弈，我和阿尔弗为此都下了不小的赌注，为了不使我和阿尔弗都陷入被那头熊还有德法全面打压的境地，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让本田菊赢了伊万，这是我们最大的出路，同时打败我们，也是对手最大的出路。
论体形，瘦小的本田菊不会是伊万那头熊的对手，但是本田菊却有着伊万此时所不具备的优势。
隐忍。
王耀曾说过“小不忍则乱大谋。”想要做成一件大事，最忌急功近利，忍耐且谋划，要像猎捕捉猎物时一样沉稳且敏弱，抓住时机，一举击溃。
本田菊忍得足够久，也谋划得足够久，所以他可以像我一样打败傲慢的“天朝上国”，如果不是王耀已有衰落之势，他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受制于伊万。
但是本田菊可以活下去，他的心从来都比王耀更狠，所以我宁愿将打败伊万的赌注压在他身上。
更何况，这次他的野心可不仅仅是打败伊万。
为了不给伊万更多的准备时间，本田菊国内为了争取时间和速度优势，直接在二月一个寒冷的冬日里选择了不宣而战。
战争无疑是激烈而残酷的，我仍然秘密得派人去寻访王耀的下落，但始终是一无所获。又是一年寒冬，得到那边战况有了好转的消息，本田菊便发来了电报邀请我去东京。
其实我一直没有离开过中/国，除开日俄的交战区，我便扮作寻常洋商一路南下，电报从十一月份发出，到我手中已经是一月中旬的日子了。
如此，便不得不应本田菊之邀了。
好在去东京的路上一帆风顺，我裹了厚重的风衣下了码头，才发现来接我的并非是本田菊。
“先生，跟我走吧。”她先向我打了个招呼，还是唤我“先生”，一直疏离淡漠的称呼。
我拎起行李箱跟在她身后，发现背影和记忆中相比却是清瘦了几分，人也愈发显得娇小起来。
然而她并没有带我去驿馆，反而唤了人力车将我们送到了郊外，沿河慢慢走了一段路，便入了一片树林，使我惊讶的是，这是一片盛开着红梅的林子。
这不像是参观，却像在约会。我有些好笑地想着。
她转过身来，还是记忆中那副秀丽温婉的模样，她又慢慢抬起头来注视我，很清澈的一双眼，然后，她拥抱了我。
“先生，我都听阿香说了。哥他…他原来真的…”欲语泪先流，王湾抱着我哀戚着哭出了声。
“我知道的，哥一直念着你，从他第一次见你就开始念着你，可你们还是错过了，错过了啊…”
我全身僵硬，不知该安慰她还是先推开她。于是我想起了王耀，从前平日里嬉闹时这小妮子也会装作喜欢我的样子故意扑到我怀里，也许她早就发现了王耀的小心思，唯有我和王耀一直没有察觉到这份情愫的悄然升起。
“先生，我哀叹你和他，也哀叹我自己，没想到到头来我也和你们一样，要陷入这巨大的痛苦中。”王湾松开手，退后一步抹了抹眼泪朝我微笑。
我立刻想起了一件事，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你，你是真的…”
王湾伸手从树枝摘下一朵艳丽的红梅来。
“人间离别易岁时，只梅枝，勿相思。都说这红梅冰清玉洁，品性孤傲、高洁，又喻相思，可赠心上人…”她将红梅插入了自己发间，又浅浅一笑，“好看么先生？”
我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
“以后我不在了，你要替他记得我这模样，好吗先生？”
“王湾…”我睁眼轻声唤她，“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的！”
“先生，从湾离开他起，就已经回不去了。湾会在这里日日夜夜地祈盼他回到那里，祈盼香回来，祈盼你们团聚…”
“唯有湾，湾的心已经不能回来了。”王湾又落下泪来，冷风一吹，她面如寒霜。
“你见我，到底是想说什么？”我想我已经猜到了，但我仍忍不住向她确认。她和贺瑞斯终究是不一样的。
王湾拢了拢额间的发丝，吸了吸鼻子终于露出了平日里那对着王耀时娇俏调皮的模样，只是这次还带了伤心，很重的伤心。
“菊，我爱上菊了。我是心甘情愿跟他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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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文中时间线为 英日同盟与日俄战争。
湾湾爱上小菊就当解释一下为啥她至今不回家？{顶锅盖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