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恭】暮归
第三十一章
那风从茅屋并不严密的缝隙中灌进来使人便体生寒，老渔夫皱眉纠结了一会儿叹着气摇了摇头。
“少侠，老夫去煮完粥来。”老渔夫捶着腰就要走。
屠苏坐在床畔只一点头，老渔夫望了望床上毫无血色的青年并无转醒的迹象，又看了看屠苏沉默的神色，深知再多问也无用，这才从屋子里慢慢出去了。
待老人家的脚步声远去屠苏才松开床畔握着的手。
“人已经走了。”少侠淡声道。
床上的人呼吸均匀，听闻此言才慢悠悠“转醒”，他坐起身露出了一如往日般和煦的笑，凡人体质到底不同往日而语，额间冰凉，他竟是有些低烧。
“想来少侠心中又有诸多事要问在下罢？”欧阳少恭好像全然忘记了魂契一事，更是直接忽略了魂契施为时带来的痛楚与伤害。
屠苏却没有错漏当时欧阳少恭眼底的绝望，还有些…怪异。对方的笑容不知怎的看起来有些刺目，屠苏不自觉地偏移了一寸目光。
“你可以不笑。”
笑若作为一个人伪装一生的面具，未免教人心底生寒。
欧阳少恭微微一怔，过了一会儿那盈盈的笑却仍是挂在他的脸上，甚至还带了些魅惑的气息。他慢慢凑到屠苏耳畔，“我的好少侠，少恭心中也有一事想与你确认，不知当不当问？”
难道不当问他便不问了么？这话带了七分情意三分虚伪，对方在自己耳边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就扑在屠苏一侧脸上，他只要扭过头便会碰上那浅薄的唇。
心跳得愈发不规律起来，在胸腔内鼓声如雷贯耳，少年人低头死死盯住了衣物边角，僵直的躯体宛如一棵无魂的古树。
“你说。”
“少侠除了恨在下，可是也对在下动了真心？”那微凉的身子隔着衣料挨上了屠苏，那纤白的玉臂轻轻环住他形成半拥的姿势。
暧昧又多了三分，怕屠苏假装听不懂，那手还悄然挽紧了几分。
“我是说，你爱我？”
这样直白的话落在屠苏心头不亚于晴天霹雳，但心底似乎又藏了一道声音早已预料到般不住点头。
【是啊，正是如此。爱之深才恨之切，屠苏你早就爱上他了不是么…】
不，我…我没有…
那辩驳的声音再微弱不过，底气十分不足。屠苏捏紧了衣角才让自己没有立刻夺路而逃。
欧阳少恭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屠苏，唇角微勾，眼底笑意愈发深如渊，耐心…他最有耐心不过。他已经料准了少侠迟早会逼着自己面对这个问题，逃避也无用，只有将真心话说出来，他们彼此之间才会又多一道筹码。
屠苏将那双手从自己肩头拉下，双手紧握。两人之间略微隔开了一些距离，屠苏的目光才和欧阳少恭对上，少年人清亮的眸子里似乎有思念的味道在溢出，眼底同样涌起丝丝挣扎，过去不可能全都一笔勾销，可他亦不想错过眼前人。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有些人，他不想再失去第二次，即使得到另一个人的真心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他早就没有退路也无法放手了不是么。
缔结魂契之约，亦是交付痴心一片。
“是。”少年人郑重点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也许是那年后山合掌定约开始，他忘不了那双眼睛里的光耀如星辰，也许是琴川桥下亭中琴叶相合吹奏一曲榣山时的心意相通，又或者是蓬莱他求了一个与他同归于尽的死局时….
直道相思了无益。
很好，这再好不过。听到这样的答案，欧阳少恭满意极了，他当然没办法告诉他的少侠，他的血是冷的，心脏也早就停止了跳动，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从他醒来的那一刹起便已全部灰飞烟灭，他已感知不到任何人的心绪，只能靠想象…不断的想象来揣测人心的悲欢苦乐。
可惜无法与你感同身受…屠苏…你对我的这份情意总有一天会让你追悔莫及，到了那个时候…
一丝遗憾闪过欧阳少恭心底。
红衣灼灼，眉目如画映入眼帘，屠苏只觉得即使是这样痛快的承认了他的心底也没有好过半分，对方眼中难得寒意褪去仿佛又回到了他想要看到的那个模样，温文尔雅，如沐春风，可总觉得哪里还少了点什么…
思绪翻涌间嘴唇上已经触到了一个冰凉绵软的物体，回过神那双凤目已落满了潋滟灼灼的春光，双唇相触火花四溅，有什么东西在屠苏脑中轰然炸开。
屠苏忽然想起了那日他用晴雪“教”他的法子，倘若心意相通，又何愁天涯海角不识君，屠苏之前以为自己与眼前这个人也是心意相通的，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用了晴雪的法子…
可实际上呢，除去一切谎言欺骗与背叛，他们之间还当真相通么？
“屠苏…”见屠苏眼中迷茫惶惑并不回应他，欧阳少恭的笑意迅速减了下去，一丝不快在心底升起，冷了眸光便欲推离而去。
臂腕上的力道猛然撤去，一双手迅速扣住了欧阳少恭的头颈后处，屠苏的唇便追逐着重新覆了上来，他闭起眼慢慢撬开的他的牙关，灵巧湿滑的舌轻而易举探入少恭口中交缠，少恭被这炽热滚烫的思念带动，也开始回应起屠苏来，重心不稳间屠苏反而把少恭压在了身下，一只手又从身后上方往下移，锢住了怀中人细瘦的腰身，两具身体又严丝合缝的紧密贴到一起。
一阵奇妙的热意正在两人之间升腾，唇舌相交，从青涩的啃咬渐渐变成呼吸不畅的深吻，主导权在苏恭二人间来回交替，空气中欲念横生，衣带渐宽…
忽然门口响起了一道无比震惊的声音。
“你…你们？”老渔夫手中的粥碗直直坠落在尘土上，碎了一地也成功打断了两人的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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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姐护住少侠：少恭，你是魔鬼吗？
气定神闲弹琴的某人：是啊。
天气姐郁结，少侠扶额。
（本章苏恭，情不自禁想发苏恭糖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