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齐王你是不是在耍本宫?”任是谁都经不起太子殿下这样的怒火,好在眼前只有齐王一人走不得,他更是早就习惯了面对慕容炽时常的怒火,无论发火是不是对着自己,太子殿下不管怎么说还是得罪不得。
“臣弟不敢啊,方才下人来报苏先生他...他..”“他什么?”齐王躬身露出了惊惧的神色,“他被三姐的人接走了。”
“放肆!”慕容炽大喝一声一把拽住齐王,“好啊六弟,你竟敢串通永嘉,本宫看你的清闲王爷是做的不耐烦了是不是?”
“大哥,此事不怨六弟,是我执意要从齐王府带走苏先生的。”那道清丽无双的倩影出现在堂前,公主倨傲竟也不对慕容炽行礼。
“永嘉你好大的胆子!”两人面容相似,太子与公主刚巧是一母所出,然脾性却是大大不同。
“大哥莫不是要去父皇面前参上曦儿一本?”慕容曦从容的走进内堂,眉眼盈盈,“若是大哥今日非要怪罪三妹,三妹也只能认了。”
慕容炽被噎住,他怎么也没想到昔日不问世事的永嘉公主他的亲妹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横插一脚,他很快明白过来慕容曦心中还在怨恨他。
若非是那件事的怨恨,慕容曦怎会与他处处作对?
他的三妹自小受尽父皇宠爱,即使是发生那件事父皇也不肯责罚她,显然他这个太子在燕帝心中的分量还是及不上他的妹妹。
“如果那个人是梅长苏,你该知道南梁的梁帝会怎么对付我们?”慕容炽咽下恶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道,“你我本就是亲兄妹,去妹妹府上自然也与去本宫府上没有差别,只是...”
慕容曦接过话:“难道大哥以为...仅凭一个梅长苏就能逼梁帝俯首称臣了?”这无疑是天大的笑话。
慕容炽这次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没有再次发火,“不管怎么样让本宫见见那个人吧,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谈。”
“我听说大哥从金陵捉了个少年回来,妹妹也很想见一见呢。”
一旁的齐王这次终于流下冷汗来,他这三姐可真是什么都敢提。这已经不是谈话而是交易了吧,难道慕容炽真的不敢拿她怎么样?齐王站在一侧悄悄看了眼面对面“对峙”的两人。
梅长苏有些无奈的看着公主身边的侍女为他端上暖炉和热水来,北方空气干燥寒冷恐引起水土不服之症,热水与梅长苏净脸,暖炉供他取暖,另有瓜果清茶予他解乏,桌角甚至还不忘摆上几册名山古刹类的风物志,然永嘉公主从齐王府小门接出梅长苏自己却不见了踪影。
可惜还没来得及告知黎纲与甄平。
公主府位于龙城西街,离大燕宫内倒是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公主性喜静不愿居于喧嚣闹市,此处倒是不似京中其他贵族府宅那般豪奢繁华,前呼后拥的仆人不见几个,守卫也不多,只有几处小楼阁分外雅致清幽,隐于依依杨柳之深处,或用作藏书,或供赏花听曲…
梅长苏听为他沏茶的侍女娓娓道来。
“如果不是那个人,我们公主早就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了。”侍女轻声叹气,“倘若公主当年没有救他,现在一定不会这么孤独寂寞了吧。”
梅长苏释卷的手微顿,不动声色道:“是何人?”
侍女抬起头眸光清亮,微笑起来。
“苏先生当真要听公主的故事么?”却是有备而来。
“请讲。”
“公主十六岁那年奉旨前往五台山祈福,中途行至河边遇一伤重青年,公主仁善救下他又请元智大师为其诊治亲自照顾日久。那青年公主救他时不过一身破布衣衫形如鬼魅,可谓可怖至极。沐浴净身后方才显一表人才,端庄文雅。”
“公主问他是何人,从何处来,被救时又为何一身狼藉可是有所冤屈?”
侍女轻笑了一声继续道:“那公子奇怪的很,竟说自己是怪物,从西山坟陵的棺材中爬出不久,拔山涉水体力不支才倒下,坦言自己从东海蓬莱而来至今不知世上是何年。”
果然是那个人。
梅长苏低眉浅笑:“然后呢?”
“那公子虽说诡异了些却是精通音律的高手,尤是擅长抚琴,公主大喜奉为座上宾,日久渐觉公子谈吐不凡,城府颇深非常人也。”
“不久之后宫中来传皇上突然得了疾病,御医皆束手无策,告示遍布大燕甚至准备派人前往南梁秘密寻医访药,不想那公子竟对公主言圣上之疾他能医,公主至孝便作一试,果不其然医好了圣上,奇怪的是无人知晓他是如何行医,甚至他向陛下与公主讨下的赏赐便是不可对外人云他会行医,哪怕在别人看来他的医术造诣堪称当今杏林圣手。”
那么景琰也是如何认识他,并让他出手救自己的呢?
梅长苏心念一转,已然升起不详的预感来。
“各种缘由外人不得而知,只是公主从此对那公子情根深种不可自拔。陛下原是不反对的,还想招其为驸马都尉,那公子却似全然没有心一般,无论公主如何情真意切他皆作不见,甚至派人秘密告知陛下他愿意为陛下寻找长生不老之药,后来竟说服了陛下,我们陛下便成了如今这般样子。”
“所以那时朝堂之上群臣反对,视其为妖孽么?”梅长苏回忆起多年前密探送到琅琊阁的情报。
“太子殿下豢养的一方士便密告陛下,此人来历不凡若能让此人以身入丹炉,必能练成奇药以供长生…其中曲折一时难以再言。公主十八岁生辰那日,他竟深夜被带入太子府当着所有人的面跳入了一人高的丹炉内自焚于当场。公主从此落下心结,郁郁寡欢。”
侍女请梅长苏起身,故事到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却不想其中的谜团比现在更多。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时辰也刚巧到了晌午用餐之时,轻风微拂。
“苏先生,还请让本宫再见他一面。”那白衣胜雪的女子驻足在回廊下朝梅长苏望来,眉眼间相思淡淡。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心,尤是相思为单。
梅长苏回望过去,忽觉心中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