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叶】长夜


《囚鸟》·第二章



 

阳光有些刺目,待景明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那青年收起剑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


 

这世上的黑衣都适合隐匿于黑暗中,带着孤高决绝的气息独来独往,没有心的人和嗜血的人通常会喜欢穿那样一身黑行走在黑夜里,他们绝大多数都不为世人所知,因此世上也往往有许多人不知自己为何而死。

 


但景明发现,眼前的这位青年是个例外,他虽然身着劲装黑衣,但整个人却无半分泠冽无情的气息,墨发及腰,白净的脸上还挂着令人百看不厌的舒适笑容,教人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怠慢恐惧之心来,包括他的手中剑也是如此的平平无奇,剑气伤人剑却不杀人。


 

有人天生适合生长在阳光明媚之中,即使走入黑暗中也成为那孤冷漆黑夜里的一盏明灯。至于那人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谢,谢谢您…”拘谨不已的景明低着头生涩地道着谢,他余光不敢去看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人,只跟在黑衣青年身后慢慢腾挪出小巷子。

 


 

到了巷口拐过几个弯,楼阁小肆便悉数沿街并立,往来喧嚣不绝于耳,十分的热闹非凡。

 


那黑衣青年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景明的肩,示意要带他去医馆看看伤。景明停下脚步不肯再走,他是飞羽阁的弟子,飞羽阁声名在外自是更重门内弟子衣冠形象,而这南屏镇离飞羽阁最是距离近,过去少不了他来街上采买物资,时日一久镇上并非无人认出他飞羽阁弟子的身份,更何况现在狼狈的模样哪里敢让医馆的人瞧见……


 

“不必了,我…我的难处不是这个….”他怯弱的将目光盯在地上,“倘若少侠想帮我…”


 

黑衣青年抱剑寻思了会儿,显然之前是见惯了这样的事,索性大大方方的从腰间解下钱囊来抛到了景明怀中。

 


 

 “给你解燃眉之急用的,不过不是叫你给刚才那些鼠辈,也绝非是施舍,我有几个小问题还想请教小兄弟你,这些就当是我请你喝酒了。”

 


 

这人好像会读心术一般,他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就已经替他想好了所有说辞。景明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感激不尽的收下了钱。


 

眼前的人他是谁呢?他从哪里来?又往何处去?


 

“谢谢…”除了这句话景明似乎再也无法找到更合适的词来表达心中的温暖了,他不时偷偷抬眼瞧。,阳光下,这样一身黑衣难免不免教人侧目而视,但青年实在是生得太好看了些,仿佛黑暗都会被他洗净铅华,褪下冷酷无情的外衣。无人不喜欢那样充满善意温暖的一双眼睛。

 

 

“走吧,我请你喝酒。” 那双如水清澈明亮的眼睛朝他友好地眨了眨眼。


 

迎来客栈现在只不过是南屏镇上最普通不过的一家客栈,它的位置不似东街醉仙楼居镇口客似云来热闹非凡,它的菜式也不比西街清风居略带甘甜不腻,别有一番风味。但迎来客栈也不是毫无特色,杜酿香雪酒便是南屏山一带美酒。


 

对于景明来说,他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有人会请他一品杜酿香雪。

 


临窗的四方桌上,两双筷子,一叠小菜,一份花生,一壶杜酿香雪被缓缓斟入碗中,再听大堂中的午时人声四起,最是惬意不过。


 

“好酒啊,杜酿香雪我很早就听说了今天终于喝到纯正口味的了。”青年喝酒的姿态都是说不出的出尘恣意,令景明心生羡慕。


 

“我叫丁麟,小兄弟你呢?”


 

那杏色的酒一口入喉便能品出其中的滋味来,它既有白酒的浓香,又带黄酒的淳厚甘甜,唇齿之间更是留下一片芳香幽雅,回味无穷。


 

这样的酒本该名贵,然迎来客栈却只将它卖作普通价,最是寻常不过,教人不免对这客栈的老板起了几分好奇心来。


 

“我,我叫景明。”景明端起碗余光不住地瞥向窗外,小心翼翼尝了口酒。

 

叫丁麟的青年朝他笑了笑。


 

“景明小兄弟,请问飞羽阁怎么去?”


 

“咳咳咳咳…..”景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呛住,他十分不好意思的用袖子赶忙擦干净自己,神情不自在了几分。



“丁少侠,这个月飞羽阁的免费名额已经没了。”

 


“哎,可我既然来了总归要去找一找解药的。”丁麟叹了口气,声音随即小了几分:“我中毒了。”

 



却不曾想这般舒朗的青年竟是中毒在身,景明哑然。



 

也不能怪景明不知所措,对外界一无所知,若此刻是飞羽阁掌门在此,见到丁麟必然是要将他奉为座上宾。只因眼前这青年正是这两年在江湖中声名渐起的“风郎君”。


 

试问中原江湖谁人不知小李飞刀传人叶开的轻功乃当今武林第一,无人能出其左右。但谁又料到两年前江湖上出现的这黑衣青年竟然同样有着一身赞叹不已的轻功,六大门派早已任他来去自如,甚至连皇宫那般不可侵犯的禁地也能随心所欲出入…这样一身绝世轻功谁也不晓得他从哪里学来的,更不知他师从何人,姓氏又是否与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的丁家有关….身世成谜。然这青年好打不平,磊落坦荡,心善光明,倒是在江湖中做下过不少好事,颇为名门豪杰所称道。



 

倒是一身杂七杂八的剑法平庸了些…咳咳此节暂略过不表。



 

“你中的什么毒?”景明收回目光,他天资愚笨不善药理,倒也不是阁中所拥药材一无所知。



 

丁麟又灌了自己一口酒,语气带上了小孩子般的郁闷。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毒,但有个人说我中毒了,所以我一定是中毒了。”



 

这听着十分古怪,景明歪了歪头:“你身上可有哪里不适?”



丁麟放下碗对他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要信那人说你…中毒了?”哪有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江湖中人莫不是都这般好骗?万一是骗子呢,景明暗暗诽谤。


 

这次丁麟慢慢换上了冷淡的笑意,他眼中的春水也开始凝结成冰。


 

“因为告知我的人来自…魔教。”




 

 

 

到渡口的时候天色已近很暗了,乌篷船也挂上明灯系上绳,芦苇丛中一片寂静无声。

 


“船家,过河。”


 

乌篷船里探出一个佝偻的身子来,连连朝渡口的摆手,天色已晚,老船夫是不肯再搭人渡河了,然而老渔夫只觉得怀中一痛接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灯火下显而易见得看清了那物什面目,竟是一定银子。



 

今晚的河岸上的客人显然非渡不可了,就算老渔夫再老眼昏花身体不适,他也绝舍不得和钱过不去,更要紧的是,老渔夫更看重自己的命。



 

“请吧,您请上船。”孤独的老渔夫朝渡口喊道。



 

不一会儿老渔夫已经解开绳子撑了起篙,乌篷船微微一沉,小河中的水便荡漾开来,与此同时也将渡口和茂盛的芦苇丛甩在了身后,暗鸦便在此时嗅到了芦苇丛中那不寻常的腥甜气息,又是一场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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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小叶子也是变身帅气风郎君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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